45第四十四章 迎春-《帝后耕耘记之后耕耘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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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大丧一月,禁宴去彩,连除夕夜的守岁也变成了慈宁宫守棺。

    阿图亥时踏进慈仁宫时,是温腕给挑的暖帘,进去一看,宁芳和团团双双趴在大暖榻上堆积木,团团正学着宁芳堆起个偏直如牌坊的形状,母女俩有说有笑、有教有受,看着到也温情容容,却令阿图不觉打了个冷颤。

    “你来了。”宁芳见阿图来了,笑得到也端庄,还亲端过了修睫泡来的茶给她,“外面下了雪,你这时候还来也不怕沾了寒湿。我们都不年青了,就算是为了多看孩子几年,自己也要多多保重。”

    宁芳一身素白,难得梳了严谨的小把头,发把上插着三朵黑色的绢花,气色却比老太太病重那会红润,她一边同阿图说话,一边帮着团团将垒得不齐的积木块端正。

    温腕带了所有人出去,阿图握着玻璃杯子暖着手,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团团的积木堆了一半倦了,爬到宁芳怀里窝着,很快便在宁芳地亲拍咛哄中睡着了。

    阿图不知道那一夜宁芳和老太太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之后宁芳便奇迹般“正常”了,开始真正像个太后、像个母亲,却让人陌生。

    时间长久地穿窜着沉默。本是除夕的团圆时光,阿图却受了玄烨的嘱托过来陪着宁芳。只是再多的愧悔又有何用?看宁芳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再不可能回到从前了。阿图其实并不想开口,因为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是惘然。一步偏择,从此陌路。

    “好长时间不曾听你唱歌了,今个儿除夕,你给我唱那么两句吧?”暂时放下重负,阿图抬了下巴寻回些许欢喜。

    宁芳的心情似乎也很好,霁颜接语为她想听什么。

    “就那年分别,你在景山上唱的那首。”

    最先想起的那一句“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竟让宁芳沉平的心境起了一丝涟漪,有什么东西涌上了眼眶却瞬间又烟消云散。

    曾经的感动到现在不过是一时唏嘘,就像曾经的感情终究会有个开始与结束。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虽然未来如何不能知道,现在说再见会不会太早……”

    情感是束缚在时间上的氧气,我们离不开,我们也脱不掉,平日里并不觉得沉重,待到结束时,却粘合了复杂的碳气生成了可以令人窒息的二氧化碳。

    “你……打算如何?”做为朋友,阿图终究是不忍。

    宁芳将团团放上床回来,神色里已是一派清明:“活着,好好活着,答应了老太太的,何况我也是为人母的……”她握住阿图的手,“没什么过不去的,我会活的很好的,你放心。”

    阿图震惊于宁芳的坦然,原来她竟是如此得强大,是他们一直太小瞧她了,她才是这深宫里最自在、坚强的女人。

    “宁宁——”阿图圈住宁芳的脖子像个少女般冲着自己的伙伴撒娇,“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会寂寞死的。”

    “……嗯,一定好好的……”

    康熙二十七年正月十五,上释服,次日听政。

    二月初四,与明珠生有嫌隙的旧羽徐乾学怂恿学生郭琇与高士奇密谋参劾明珠贪腐八大罪。这一次,皇上并未如常一笑而了。当月间,便有内阁大学士三人、尚书三人、御史一人被罢免。而当事人明珠闭门不出,只是亲书一封密信辗转送入索额图门下一个佐领。此佐领次日向索额图进言,很快便有人在朝上齐齐上书参劾明珠结党营私、图谋造反。原本不过是罢官丢命的贪污之案,瞬间便成了诛连九族、一起百家连的至重之罪,明珠一党哪里可能就泛,纷纷上书辩驳。一时间,早朝成了街市,六部轮为搏击场,最是热闹不过。

    外朝风雷**,内廷却平秋安寂。

    迎春又名串串金,整花虽不名贵到是吉利,慈宁宫的路道上便种了几株,还是老太太不嫌它花小叫了花匠起来这么几棵。

    温腕立在宁芳身后几步,看她赏花的好兴志不像装出来,便安了心无声陪着。她也是得了敏贵人怀孕的消息递牌子进了宫,一直便没敢离了主子的身,就怕一个不察主子伤了自己,却不想经过最初的“痴傻”,主子竟越发平定、淡然,虽然这不是她熟悉的主子,到底可以心平气和下平,不至成魔。

    成串满株的六瓣迎春开得极是艳丽,给冬末早春带来了真正意义上的阳光之彩,就像推开了一层久沐的宿梦迎来了新的开始。数十年前,是素心将她从孤独地徘徊里叫醒,打开一扇新生活的幕帘,现在,宁芳仿佛感觉这些迎春花像要向她述说什么新的生活。

    “温腕,裕亲王府的生活好吗?”

    温腕也看着那些春天的使者:“大邸那就是女人的幸福了。”

    “那你在宫中的这些年又觉得如何?过得好吗?”

    “没有他,这些年我也过得极好。有了他,只是更圆满了些,却到底不能说我来这一世走一遭只是为了遇见他。所以说,人过得好不好,与伺不伺侯人或身份无关,还是要看自个是怎么感觉、如何思量。”

    宁芳点了点头,突然就觉得通透,偏头笑着向温腕招手,把了她的手臂向外走:“走,陪我除旧迎春去。”

    跪在慈仁宫里的不是皇帝的影子李德全,自从事发,便每日里抽午夜的两个时辰默默跪在慈仁宫门前。

    身为乾清宫的一等宫女,白兰虽然不知道太后因何招来她,却也能感觉到最近数月宫中这些大主子们的情绪波澜。总管太监李德全自受自惩的举动已持续了近三个月,像来爱惜奴才的太后未出一语阻拦,想来太后的气郁这一次不是一般的大。裕亲王福晋一句“跪着吧”,她便低眉顺目地跪在大殿的正堂下已近一个时辰。午后的西暖阁里,孩子特有的问题疑团一个个从里面传出来,太后温沉的声音一一解答着。直到里面许久不再有七公主的声音,才见明黄绣着宝相花的暖帘被从里挑开,一身素白孝服未去走出来的正是当今的太后。

    温腕直接挑开东暖阁的暖帘,宁芳进入东暖阁坐定,并喝下一盏茶,温腕才叫了白兰进来跪着。

    虽然脑子一直维持糊涂着,宁芳却不是低能智商。李德全根本无需对她隐瞒和撒谎,连他这个皇帝的影子都不知道皇上与人有私还珠胎暗结,那唯一还可能知道些什么的便只有天子近婢。

    发了会呆,宁芳才看向白兰,据说是淑媛在时特别挑选出来的,敦厚、实寸又为心细,若单论长相,并不输给宫里的妃嫔。只是可惜了,她忐忑的眼神里夹杂着一层心虚的惊恐。

    “敏贵人都叫你做了些什么?”“铜墙铁壁”般的男人,只能从内里一点点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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