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四章 迎春-《帝后耕耘记之后耕耘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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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去过世界那么多最美地方的女人,一个会种地又会油画的女人,一个轻巧巧能将水利著书于人览的女人,一个懂得很好利用自己在哪里都过得滋润的女人,哪里是她这种只走过两个城市、只会不痛不痒唱两嗓子、只知道茫然活着便再无所常的女人可以匹及的?命运给了她再一次的人生,却终究不是一平到底的圆满。

    笑过哭,哭过笑。人生真是奇怪。你以为你得到了全世界,猛然回首,才发觉你得到的竟已悄然在身后崩塌。相信的和不相信的,其实也从来不能此生此世,那些夹缝里生出的人事、情感也可以在分分秒秒后遮天盖日、改朝换代。

    爱上了,就是变心了,无论他对她曾有多少感情、现在有几多愧疚、未来又将如何弥补,也否认不了他在那一霎那不再爱她。

    她无法回头追问那个敏贵人到底有多爱他,因为他们再如何相爱,他还是背叛了她,他们之间的结果,其实与敏贵人无关,虽然是那个女人令他怦然心动、是那个女人的好让他选择背弃了他们的过去,是那个女人与众不同的魅力在他背叛她的一瞬间遮住了她的好、他们数十年的感情、他的心……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有关,忘记他,就像在火里的一次涅磐,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这样的重生……

    可一旦血淋淋地刮去旧有的肉身重生,那些旧有的沉重原来是会随风缓缓消散的。

    她施宁芳,始终要活得好好的,不为什么轰轰烈烈,不为什么荣华富贵,不为什么争权好胜,不为什么碌碌无为,不为什么千帆淡然,只是因为她始终要好好地、快乐地、像自己地活着……

    慈仁宫里有太多回忆。她曾经以为这里就是她的家,有长辈,有爱人,有女儿,却原来只是过客一所。那蜀绣的粉色富贵牡丹屏风,那六角的欧式玫瑰几桌,对角那不透明的纯白色缠丝玻璃瓶是她最喜欢的,那块嫩粉色的松花砚是她选来一定要他用的,还有那殿顶的彩画、墙角放着的属于他的大头寝鞋、墙上她一定要他现书在白墙上的墨迹……似乎她满满人生充满的都是他、只有他、还是他……可最终,他们还是放开了彼此曾经紧握的手……

    她的空气中凝视着自己的手,又生出了几多褶皱,都在日复一日里默然而发。

    到处都是她的过去,会让她痛苦的过去。

    “麻吉——”

    温腕将团团抱来,宁芳张开手臂接过女儿,搂她在腿怀间,抚着她虽不漂亮却纯净的脸:“团团,麻吉带你去看春天的燕子、夏天的白鹭、秋天的天鹅、冬天的金雕好不好?”团团最近在认鸟类,宁芳叫人画了有各种鸟的小册子亲自教她认。

    “好呀好呀。燕燕,鹭鹭,鹅鹅,金……金雕。”

    宁芳听女儿将她刚刚说的鸟类复述了全,感动地“叭叽”亲在团团圆润的脸颊上,引得团团“咯咯”直笑,笑完了还点着另一边脸颊“要要”。

    玄烨立在挑开的暖帘外将一切看在眼里,突然就湿了眼眶。眼前的一切不就是他今生最想拥有的吗?为什么却在现在失去?

    这是事发后宁芳第一次叫他近前,他无数次急不可待地想冲上前来解释,却在这一刻足沉万金。这么近、又那么远,他明明应该走上前去拥抱住这两个他最在乎的女人,却在这一刻丧失了拥抱的资格。他是为那些完美的敏贵人怦然心动,却根本不想也从来不愿失去他的宁宁、他的团团。早知是今天的结局,又怎会为一时的意乱情迷而将一切推翻。

    “爸爸——”团团发现了老爸,坐在老妈怀里冲着玄烨伸手。

    玄烨瞧见宁芳抬起头来看他,眼睛里是&赤&裸&裸&的陌生。只是这一眼,就轻易将他的心骤然间刮裂成了千百片,散落在她疏离气场的四周。

    有什么比被相爱的人无视更悲惨的?他却只有黯然承受。

    “坐吧。”

    手有千金,脚有万两,同手同脚,步步艰辛,这一辈子最痛苦的一段,只在这短短数步的距离。坐下,就意味着绝决。离开,就代表着绝断。他不想坐,更不愿离开,可今时今日,他别无选择。

    团团不明白她老爸为什么不像平日一般上来抱她,她坐在麻吉怀里看看这、又看看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感觉出大人间的气氛很冰冷,便老实地呆在麻吉腿上瞪着大眼睛看她阿爸一脸等待受训的样子。

    “我打算带团团出宫看看。不知道会去哪里,也不知道会去多久。我在这宫里待了几乎一辈子,从来都没想过离开,现在……是我可以自由的时候了。不管过去如何……现在,就让一切都从回正途。我不再是你的负累……我们好聚好散……”再多的言语,也只是一句“好聚好散”。

    玄烨不能置信地看着她,眼睛里全然是乞求。她不就是他的一辈子,他怎么可能没有他的一辈子?

    “请不要挽留……我用一辈子陪着你到最后请你不要挽留……我也许会回来,也许根本就放不下,现在却不能再呆在这座你用一辈子给我铸造的童话城堡里……现在,这只是一个童话,梦醒了,我不能再当自己还能回到童话在……这里的一切……”宁芳并不掩示她眼睛里的痛苦,她□裸地要他看清她对这里一切的依恋与现实的崩塌,“都让我痛苦……不停地回忆不停地呼吸不停地怀疑不停地问自己到底怎么了不停地想抓着你的衣襟质问你到底是为什么……”强自呼出一口沉气,宁芳已可以平复好自己,“无论怎样,我都要活得好好的,这是我一辈子的追求……请你——不要阻拦我……”

    “啊……”夹在两两婆娑的大人中间,小孩子不可能感觉不到那种悲哀与绝决,可除了大声哭出来,她渺小的根本不知道如何迎击。

    眼泪更多地从眼眶里滑出,宁芳却温柔妍笑着给团团抹去眼下的泪水,抱着她,哄着她,哼着莫名的曲调,拍着熟悉的背率。

    孩子其实和大人一样,再怕、再苦、再迷茫,也终究会平静、会接受、会坦然。

    我们不一定能够勇敢地走下去,却还是要勇敢地试一试,哪怕客死在异途之上,也永远要过得比现在好。

    只要活着,她就不能放弃对快乐的追求,这是她对父母的誓言,也是她重新竖起的信仰。一面信仰已倒下,这一面信仰——她一定要守住。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还能如何……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竟已是相坐无言?他对她的爱消失了吗?没有。却还是会有乏味的时候,会有受新鲜诱惑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要她再能聪明点、温柔点、高贵点、难以预料点……她在原地画原圈,他却萌动她能画得更大更远更超乎想象的冲动。却原来是他忘了,他爱的便是她始终不曾变的心,他爱她的善良、永远长不大、不单纯也要变地单纯、始终不变地对他依赖……爱一直没变,只是有些清乏无味了些,所以纵容了自己的烦躁、挑剔、寻欢作乐。待到惊醒,才真的明白,爱的依旧是爱,怦然心动的不过是那一时的幻妙虚烟。

    可悔恨的从来不能从来。他失去的,却是他的全部……

    对面的榻席上早已没有人,只有他独坐在灯烛之下怅然。一个人的暖阁已是寂寞,一个人的皇宫又该是如何的寂寞?他已经开始发冷,在她还没有离开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虐宁芳到这里结束,以后再虐也只会是小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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